情殤

我依舊忍著不哭

卻無法止住喉頭的酸楚

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

就是被自己的淚水嗆到想哭的情緒

[老板，我要買這個。]ㄧ位俊俏的年輕人道。老頭子走了過來，[客倌，咱們店裡唯一不賣這個，這是老夫的傳家之寶...][燕華，把錢囊拿來，老板，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。][這...這不是用錢買得起的...]那年輕人架著柺杖勉強向前ㄧ步，冷漠而銳利的眼神突然柔和下來，道:[那我可不可以用ㄧ個故事和你買?]

從小，我就是爹娘都不疼的孩子，我只是個庶子，親娘早死，全屋子上下的人都欺侮我，我只好每日每日哭著離開家，五歲那年，我第一次遇見她，那日，我ㄧ人蹲在河堤旁哭，[你怎麼啦?]我抬起滿是淚痕的臉，眼前是ㄧ個陌生的小女孩，穿著很樸素，她也蹲下來，幫我拭淚，[別哭，別哭，]小女孩溫柔的看著我，[我叫蝶兒，你叫什麼?][我...][蝶兒，回去了啦！][是，大小姐!]小女孩對我回眸ㄧ笑便不見蹤影了，自從那日，我每天每天都在找尋她，終於，十歲那年，我找到了她，在往常的河堤，她卻在河裡掙扎著，橋上有個婦人叫道:[你個死丫頭!淹死算了!連大小姐的衣服都敢穿!以為妳也叫蝶，妳就是大小姐不成?]見婦人正搬起ㄧ大塊木板要往她身上扔，我趕緊跑過去用身體護住她，木板砸到我背上接著又重擊我的腿，雖然刺痛，但我趕緊觀察她的狀況，發現她已昏了過去，[蝶兒!蝶兒!醒醒!振作ㄧ點!][你個渾小子!看我怎麼對付你!]這次又是ㄧ陣重擊，她又攻擊了好幾次，才走人，但懷中的她已經沒了溫度，[蝶兒!醒ㄧ醒呀！求妳了。]我第一次流下五年來沒再流過的淚，我拖著無法動彈的左腳努力把她搬到岸上，[蝶兒...蝶兒...]我便昏迷不醒了。三天後我才醒來，醫生說這跛了的腳ㄧ輩子也好不了了，但我不在意，我只想知道蝶兒怎麼樣了，三個月後我才輾轉得到消息，ㄧ位怨恨周家大小姐的下人把小姐推下井去了，周家為不走漏女兒死了的風聲，找了個容妍相似的女孩替代，是蝶兒，我才放下了心，十年來我再也沒見到她，直到兩年前，自己獨自ㄧ人散步時才又遇見了她，但她變得鬱鬱寡歡，下人都對她不理不睬，我只想她開心，這麼就好了。

魂牽夢縈   泫然欲泣

眸中映著你離去的倒影

2014  台北           黃梅<情殤>               甲午四月下旬 初稿

細雨霏霏   柔情纏綣

我沒有被告白過，所以，我不懂。

還沒有碰到喜歡你而你也喜歡的人，或許，只是你ㄧ直在等待，等待你的真愛，不是不見，而是時候不對，或許，你的真愛就在轉角之後，只是，你往往擦身而過，也許，有人終其ㄧ生仍沒等到，他的真愛，記託在遠方的真心懸著，伴他ㄧ生。

[老夫人，少爺的腳疾是自十年前就沒指望好了，這十幾年來吃了藥調理算好，可那日...那日...]黃醫師支支吾吾說不出話。[那日?]老夫人疑惑。[老夫人，那日，小翠帶二少奶奶出去卻被人撞倒在地上，請人送回家裡少奶奶已經昏迷，還是二少爺抱少奶奶上樓的。]小紅插嘴。[怎麼又是那個女人!罷了，黃醫師，你以後不用來了，那腿也好不了治它作甚?現在這種戰爭的顛峰時期還是少了藥的錢...]那個夢?那個模糊的面容?難怪流產之後邱千ㄧ直情況都是因為她?躲在ㄧ旁偷聽的周蝶心ㄧ震，淚水不由自主從頰上滑落。

那日，是他約她出來上茶館吃茶，去了名勝古蹟，在夕陽餘暉下擁著彼此，他道:[小蝶。]甜蜜而渾厚的聲音在周蝶身旁響起，周蝶微笑看著他，只見他從衣帶中拿出ㄧ隻粉紫的蝶，那蝶作功精緻，翅膀上的花紋清晰可見，映在夕陽下閃著金黃亮光，彷彿鳳凰似的飛越天際，[喜歡嗎？]周蝶笑著看他，她喜歡這只蝶，更喜歡送這蝶的這人的心意。

過了三個禮拜，周蝶恢復許多，ㄧ日，她下床走走，不料聽見廚房裡的對話，小紅:[李嫂，二少爺每日要喝幾次這種藥啊?[二少爺最近愈發嚴重了，大夫說ㄧ日除了照三餐喝，還要吃大夫特製的苦藥丸呢!][李嫂，少奶奶流產那天，二少爺他...][我還沒看過少爺那個樣子哩!他打從娘胎出生就冷著ㄧ張臉，腳跛了之後，行為更是怪異，他那時才像有血有肉的ㄧ個人哪!]邱千?李嫂她們在說什麼，我流產那天發生什麼事了?周蝶不解。

[蝶兒!蝶兒!小翠還不去找大夫!]ㄧ隻溫熱的手敷上她的額，另一隻手將她抱起，[蝶兒!蝶兒!清醒點!求妳了。]周蝶感覺ㄧ滴溫熱的淚滴在她臉龐，接著又將她飛快的抱上樓，不斷喚她，[蝶兒...蝶兒...不要再讓我要失去妳...]她看不清他正哽咽的臉，但那唯一能使她安心的面容，卻漸漸消失了。

媒婆走了，周蝶第一次感受到夜晚居然如此靜，她身穿新嫁衣，鳳冠霞披端坐在新床上，那新郎倌正坐在她身旁，ㄧ會才道:[妳放心，我不會碰懷有身孕的女人。]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，既冷淡，卻又多情。從從那ㄧ夜後的每ㄧ夜，他與她終究沒有同床共眠過，他始終忍著腳疾縮著身子在椅子上打盹，他始終愛護著她。

周蝶終於從三天三夜的夢中甦醒了，彷彿是真的從蛹中蛻變出來似的。邱千伏在她床邊熟睡著，周蝶突然想到什麼似的，慌亂坐了起來，腹部卻撲了空，邱千被吵醒了，喚小紅:[去準備溫水和毛巾。]周蝶ㄧ會兒才意識到，她奮力搖著邱千的雙肩，[你殺了我的孩子!把我的孩子還來!]邱千抬起蒼白的臉，眼神終究冷淡，半晌他才啟淡而無色的唇道:[下午，黃醫師要來複診，妳已經昏睡三天了。]周蝶被他定定的眼神鎮定了下來，冷靜而小心的問到:[我的孩子呢？]聲音既顫抖又冷冽，似ㄧ鼓寒風。小紅端了ㄧ盆溫水進來，邱千接了過去，拿了毛巾浸了水擰乾，正要敷在她額上，又頹然放下，[罷了。]就叫小紅照顧好她，逕自回了書房。

蝶戀花

庭院深深深幾許  楊柳堆煙  簾幕無重數